重机枪咆哮着射出一排排子弹,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蛇紧追在赵国华身后。这是他距离死神最近的时刻。重机枪呼啸着射出一排排子弹,像一条吐信的蛇,紧追赵国华。这是他离死亡最近的时刻。
在委内瑞拉陆军特种作战学校,这门名为“穿越敌方火力封锁”的课程和许多残酷的训练一起构成了76军某特种作战旅训练参谋赵国华的“地狱之旅”。因为淘汰率高达50%到80%,所以也被称为“猎人学校”。
1999年,中国人民首次派出特种兵到猎人学校学习。20年后,赵国华成为中国新一批从学校毕业的特种兵。学习期间,他获得了潜水、狙击、空降登陆等多项毕业证书。他以总评第三名的成绩通过了所有的训练课目,获得了象征最高荣誉的突击队徽章。
在训练仪式之前,淘汰已经开始了。
作为一名特种兵,赵国华很难拒绝去“猎人学校”的机会——从这所学校毕业是全世界特种兵眼中的荣誉。
所以,当听到选调人员去委内瑞拉深造的消息时,他从连长调到旅作训参谋不久,就第一时间报了名。经过层层选拔和西班牙语训练,他和来自全军的7名优秀特种兵,终于站在了世界同行眼中的梦想之地。
“猎人学校”位于委内瑞拉中东部。它建在海拔1000米的山顶上,四面环山,北临加勒比海。这是一个天然的特种作战训练场。赵国华和他的战友们剃光了头发,住在一个简单的铁皮房子里。白天室外温度30摄氏度,室内温度高达50摄氏度,但晚上只有10摄氏度左右。学校里有很多蚊子和蛇,生活条件非常恶劣。
与恶劣的环境相比,“猎人学校”独特的训练模式让中国特种兵更难适应——没有训练大纲,没有训练计划,没有通知。
前几天训练还没有正式开始,训练主要是热身慢跑。一天早上,教官突然改变路线,队伍一出校门就开始往山里钻。跑了十几公里,队伍到了一条运河边,教官对汗流浃背的队员说:“大家跳。”
赵国华想起了他当连长的日子——每次剧烈运动后,他都会告诉士兵们不要用冷水洗脸,以免感冒。但现在,他却要泡在冰冷的运河里,接受这种与自己经历背道而驰的训练。
“开始了吗?我不想参加……”赵国华听到两名膝盖受伤的外国球员在水中交谈。回到学校,几个队员立刻跑到中心广场,按响了门铃。这是“猎人学校”的退场仪式——敲钟,降国旗,写自愿退场宣言。
与退场仪式相比,今年的开幕式简单随意。之后,赵国华和其他70名学生按照学校的要求签署了一份“生死证明书”。以上术语繁多复杂,部分西班牙语难以识别。赵国华猜测应该是训练中可能出现的伤亡和学校的免责条款。
因为我事先知道,赵国华在签署这份文件时并没有深有感触。“孩子在医院出生,我一直没紧张过。”当时他并没有意识到,在接下来几个月残酷的训练中,那些桩桩件件都会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。
“训练可以用‘摧毁’这个词来概括. “
在“猎人学校”,学生没有姓名、军衔和职务,只有一个随机数代码。赵国华的数字是71,排在最后。他认为道德不好,想改变它。
但这个想法很快就淹没在严酷训练带来的疲惫中。队员们白天主要行军,路线从不重复,晚上还要接受不同的惩罚,每天只能休息三四个小时。赵国华说,在难得的训练间隙,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酷热天气,他们都能很快入睡。
至于食物,球员们每餐只吃一个玉米粉圆饼和一些煮豆子,赵国华觉得他永远也吃不饱。“教官养的狗比我们吃的好。”他回忆说,吃完饭,大家都抢着刷那桶菜,这样就能吃到桶底的一点点剩菜。
“教官会通过扛圆木、跑山路、负重行军、爬障碍、推板车等方式消耗队员的体力,然后不断用抗疲劳、抗寒冷、抗饥饿、抽毒气、虐待、体罚、虐囚等方式摧毁队员的意志。”他在回国后提交的报告中写道,“其训练完全可以用‘消灭’二字来概括。”
经过几天的训练,铃声此起彼伏。“教官的目的很明确,就是淘汰人。”赵国华有一个合伙人,但他在第三天就退出了。其中“agua frio”(泼凉水)淘汰的人最多,给所有选手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可怕记忆。
无论白天黑夜,只要有队员违规,教官就会用水桶或水管往他们身上浇冰凉的山泉水,直到有人退出。赵国华过去常常穿着运动短裤和背心接受惩罚。他还穿着训练服,背着背包,被灌成了“落汤鸡”。湿透的衣服没法换,只能穿在身上自然晾干。“等嘴唇基本冻紫了就结束了。”
最痛苦的是浇完水就吹。”你能感觉到你身体的热量被一条丝带带走了.”再浇水的时候,有一种暖暖的感觉。为了抵御寒冷,赵国华和中国队的队友曾经用保鲜膜裹住身体,试图保持一点热量。他万万没有想到,热带风情的委内瑞拉留给他最难忘的记忆竟然是寒冷。
在“猎人学校”,惩罚学生的方式多种多样。让赵国华也感受到了“头顶”的崩塌和随之而来的“拳头支撑”。“头顶上”是同时只用头和脚支撑地面,瞬间有一种脑充血的感觉。“拳头撑地”更是残忍。选手要伸直手臂,双手手指互锁,同时用指关节和脚支撑地面。经过几分钟的惩罚后,他们的指关节经常会流血和疼痛。
更简单的折磨是慢跑。有时在广场,有时在机场。机场跑道长1.4公里,是赵国华测量的。然而好景不长。从第三周开始,教官们开始在广场的上出口投掷催泪弹,下出口的队员只能落荒而逃。等烟散了,教官再回来找人,拿回去浇水。
过了一会儿,队员们学精了,他们就跟着教官走了。对此,教官的办法是等到强行军结束,队员们筋疲力尽后再扔催泪弹。“我想逃跑,但是我没有力气。”赵国华仍然记得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。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撩起衣服,象征性地捂住口鼻。
“那一刻,我才明白什么是绝望。”他苦笑着说。
“地狱周”,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
然而,这仅仅是开始。当训练进入第三个月的最后一周,也就是最绝望的“地狱周”时,赵国华已经被高强度的训练折磨得几近崩溃。
“我们像木头脑袋一样,机械地执行教官的命令.”他说,集训队每两周左右就会换一个教官,“一个比一个强硬。”训练结束时,他经常感到全身疼痛,身体似乎要散架了。有时他不得不依靠消炎药、膏药、封闭针等药物来支撑。
在“地狱周”的第二天,赵国华突然失去知觉,直挺挺地倒在地上,还摔断了一颗门牙。持续的疼痛折磨着他,他几乎吃不下任何东西。从此,放弃的念头就像蚂蚁钻洞一样,侵蚀着他意志的堤坝。
最危险的时刻出现在一次无休止的搬运木材的行军中。赵国华的腿突然抽筋,他觉得自己再也坚持不住了。“你先走。”他的心快死了,他对其他三个一起扛木头的中国队员说。
还好其他三个队员都不听他的。相反,他们都俯身到赵国华的身边,以减轻日志的压力。最终,四名中国特种兵迈着疲惫的脚步走完了分水岭山路。
《地狱周》有两个非常危险的主题,给赵国华和他的战友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其中一项是“10米悬崖跳跃训练”,选手需要背着枪和背包从10多米高的悬崖跳入河中。让人脊背发凉的是悬崖下面有一块凸出的石头。有一次,有同学跳崖时撞到了它,导致双腿粉碎性骨折。赵国华没有犹豫,而是一个助跑跳了下来,顺利通过了考验。
另一个科目是“穿越敌方火力封锁”,也是魔鬼选拔训练的最后一关。在200米的距离内设置了10多个障碍物,两挺荷枪实弹的重机枪追着队员射击。在越障之前,队员们刚刚完成了40多公里的负重行军,大家的身体都处于透支状态。
训练开始前,一名士官首先示范。他高速奔跑,子弹打在身后,但在穿越单根木桩时突然倒下。随即,一辆救护车疾驶而过,将他拉起,迅速驶离。
“中枪了?”中国学生和外国学生纷纷猜测。“要继续吗?”赵国华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。时间仿佛被拉长了,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。
直到教官的吼声传来,他才把心放在水平面上,举着枪冲上去。两挺重机枪随即起火,子弹在身后不到5米处射出,烟尘四溅。他一边跑,一边喊着“猎人学校”的校训——这是磨砺意志、锻造心灵、锻炼身体、训练最精良、最凶猛的突击队员的地方。
突然,就像电影里的情节一样,赵国华觉得身后子弹的呼啸声消失了,眼前只有各种障碍。当他越过最后一个障碍时,他回过头来,意识到自己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。
走下训练场,赵国华惊讶地发现,在前面被枪杀的中士又出现了,原来是一名“演员”。后来教官解释说,无论是之前的重装行军,还是受伤的“演员”,都是为了让队员感受到真实战争环境带来的压力。
把“猎人学校”的有益经验带回祖国
魔鬼训练终于结束了,三个月前的71人只剩下21人。作为“猎人学校”的传统,校长用一根2厘米长的金属针在赵国华的左胸上拍打突击队徽章。这个血淋淋的徽章不仅代表着荣誉,更带给他深深的思考。
“猎人学校给我印象最深的有两点。一个是意志力的磨炼,一个是实战训练的氛围。”赵国华说。
在训练中,他发现了一个有趣的规律。教官似乎很在意队员在某次训练中是否冲在前面,但会惩罚表现突出的队员。“表现越突出,处罚越严厉。”对于教官来说,只有坚持到毕业才算胜利。
“任何战争都是非常艰苦的。在极端状态下,是人的意志力,而不是个人的体能或技能。”赵国华这样理解“猎人学校”的理念。
他对教官的另一个印象是“实战意识很强。”一次射击训练,教官没有选择靶场或开阔地带,而是选择了山里一条齐膝高的水沟。靶纸从悬崖两边的树枝、水边的杂草、一堆堆的石头里钻了出来。队员们一边搜索一边射击。
“这些对我们是一种鼓舞。”赵国华说,“我们的训练不仅要注重米、秒、环,还要注重战场环境下的综合能力。”
在“猎人学校”的训练,让他觉得练兵备战的意识一刻也不能放松。2019年9月回国后,收集了大量战争案例,提高自己的判断和反应能力。值班时,他经常向领导提出紧急拉一支分队的建议。
有一次,上级给他一个检查战备物资的任务。他的检查范围包括战术手电筒的电池是否充电,针线盒里的物品是否齐全。他还组织专门训练,不断提高士兵持枪的速度,因为“这些小的方面可以反映一支军队的战备水平。”
如今,在繁忙的工作之后,赵国华的思绪常常回到他在“猎人学校”的日子。通过魔鬼训练后,学校在荣誉墙上挂了一个写有他名字的木制徽章。虽然不想回忆那些痛苦的训练内容,但赵国华知道,这段难得的经历以及由此引发的思考,深深地改变了我。(王大、汪玉凯、赵国华)